前天我們趁著探訪幾處原住民古蹟的機會,順道重遊煤礦峽谷(Coal Mine Canyon)。對老公來說是重遊,我則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話說上回帶著爸媽去看Hopi族原住民的古老壁畫(petroglyphs)和生活環境時,也曾經想一探煤礦峽谷的美。
老公從網路上聽說這個地方,是因為有不少精通美國西南部的人提供了照片和所在的方位。可是當天我們還是走錯了路,因為都是屬於原住民的自治區裡的土路,沒有任何標示。最後雖然也逼近一個峽谷,但是我的車輪不幸陷入軟泥裡,動彈不得。
最後我靠著微弱的電話訊號求救,附近小鎮上的拖車服務才在日落前把我的車子拉出來。為了確定拖車的人找得到我們,老公自己走大老遠到離大馬路比較近的地方,爸媽和我站在車附近看著夕陽西下,氣溫也隨之而降。最後一天啟程回家以前,老公說他弄清了方向,一大早要再去尋找煤礦峽谷,我就決定和爸媽待在旅館等他,心想不要再讓爸媽跟著冒險。其實前一天我們已經在原住民蓋瑞和他四輪傳動的車帶領下,見到一個非常珍貴的藍峽谷(Blue Canyon)。
結果思蔚是找到了煤礦峽谷,只是天氣陰雨,沒能好好攝影,還是有點遺憾。這次我們住的旅館離那個峽谷大約一小時車程,而且天氣晴朗,才決定再去一次。(這次開了四輪傳動的車和野外專用的導航定位器,不怕迷路!)女兒一下車就驚歎不已,直問為什麼這樣大這樣美的峽谷,卻沒有人來欣賞。我們抵達的時候沒有其他人,後來我們在峽谷旁走走時,才有另一車來,不過只站在邊上遠望一下就離開了。停車的地方也是沙石地,旁邊有一些水泥野餐桌和烤肉架,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公共設施或標誌。但是就在停車場邊有一戶人家飼養了一些牛,雖然有鐵絲網把野餐桌和牧場簡單隔開,牛還是常常跑到峽谷邊上,留下很多痕跡(牛糞)。牛看到我們似乎沒有受到驚嚇,只是很注意地盯著我們看。
我回來以後反覆思考小嵐問的問題,為什麼原住民自治政府不規畫這些自然景觀來經營觀光業,或者像美國政府那樣管理國家公園讓世人共享?如果我住在煤礦峽谷邊上,我會怎麼想?
最近看了一些美國原住民的著作和關於原住民文化的書,覺得有了一些領悟。雖然各族族人已多少融入西方文化(有時候是不得已的),他們到現在都還是努力要保留他們獨特的觀點,基本上就是要和自然共存,尋求一種平衡。煤礦峽谷處於Hopi和Navajo兩族的屬地之間,據說Hopi族人自古就到煤礦峽谷採取煤礦使用,想必也體念到保護這個資源的重要性。而各族一向尊敬美麗的自然景觀,甚至授予超自然的神力,Navajo族的一種祈禱文就是期許自己行於美境中:
In beauty I walk
With beauty before me I walk
With beauty behind me I walk
With beauty around me I walk
With beauty above me I walk
With beauty below me I walk
既然這些原住民族長久居住在美國西南部(包括亞利桑那州和新墨西哥州)這片土地上,他們絕對比我更體驗到這些絕妙自然景觀的脆弱。我們過去一年裡探訪過的煤礦峽谷,藍峽谷,和新墨西哥州境內受天然侵蝕的荒地(badlands),都是因為地質成份特別,顏色和軟硬程度有別,經過風化雨蝕形成極富藝術感的景觀。在新墨西哥州的一區荒地,我就曾經因為站得太靠近一些石柱,驚見石柱的一角化為沙而落地!那個地區尚未正式規畫入美國國家公園的管理系統,還屬於研究階段。我們艱苦循土石狹路去過之後,我就開始誠心希望它永遠不會成為正式的觀光區,不然很快這些景緻就會消失無蹤了。
現在我自覺或許對原住民族的心態有了一點體認。如果我住在煤礦峽谷邊上,我會希望能夠一直和這片自然奇景共存,當然人人都可以來體驗它的美,但是我也不會想設立牌子舖平道路吸引大批的觀光客,一來公共設施會破壞原始的大自然,二來觀光客多了就會威脅到峽谷和我家園的原貌。目前的狀態或許是最佳的一種妥協:任何人都可以進入原住民的自治區,但是如果想在某些地點健行或露營就需要申請許可證(酌收一點費用,和進入國家公園差不多)。很多地區必須由原住民嚮導帶領才能深入探訪。帶我們去藍峽谷和原始壁畫區的蓋瑞是Hopi和Navajo的混血,對兩族文化有特別深刻的體驗和理解,我們像上了一課最棒的原住民歷史文化。下方照片裡是蓋瑞和載我們到藍峽谷的休旅車。
其實再想想,冰島人的心態似乎也很像美國原住民族,所有的景點都只有很小的牌子,和普通的小路路牌差不多,很多地方也沒有任何公共設施,而我們最近尋訪的某些地點還是靠網路上的有心人士分享經驗才找得到。即使現在觀光業是冰島的一大經濟來源,我還是感覺到一種保存原始自然的堅持,冰島人自古與自然共存的文化心態似乎仍然生生不息。